老婆在母子医院产检,这家医院的大名叫市立医院,只不过妇产科太厉害,久而久之,苏州的老百姓给起了这么个诨名。一路排队挂号,自是嘻嘻哈哈,完全不当一回事。老婆一脸紧张地问要不要挂个专家号 ,我一脸的不屑,哥们这百八十斤还用不着专家伺候。
没过多久,医生就叫到了我的号,我们走进诊室。今天坐诊的是一个女医生,看起来一脸凶相,吓得我正襟危坐,大气都不敢喘,问啥答啥,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。跟老妈预料的一样,医生给开了胃镜检查。胃镜室门口等了一会,终于轮到我了,喝了一管麻药,自己味觉全失。躺在检查的床上,医生把一根线缆顺着我的嘴巴,从嗓子眼一直杵到胃里。好像有一双手在我的胃里不停地扒拉,我不停地干呕,要不是牙齿咬着一块白色的塑料,这电缆已经被我咬断了。检查结果出来了,幽门螺杆菌好几个加号,胃里有一个一厘米大的溃疡,医生一边看着报告一边一脸严肃地跟我解释。“一厘米很大吗”,我也不知怎么地插了一句嘴。医生放下报告,一脸不善地凝视着我。完了完了,她会不会打我啊。最后给我开了一堆药,让我一周后拿活检结果。就这样我怀着忐忑的心情,一脸麻木地回了家,总感觉这件事没完。
几天后的一个下午,我正在办公室伏案工作,手机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。我接了电话,听筒里传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。对方自我介绍说是给我出诊的医生,我这才听出是她的声音。寒暄过后,医生要我第二天去医院再做一次检查,我的大脑一片空白,浑身的血都凝固了,只能机械地对着电话嗯着。挂断电话后,我定了定神,回拨了电话,想问问医生到底是怎么了。医生只是强调,让我尽快去复查,劝我不要多想。回到家以后,我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,正是这个时候,第一次看到了胃大部切除术这个术语。
第二天早早起床,我六神无主地往医院狂奔。还是那个女医生,今天她没排门诊,而是早早地在医院等我,我的心里泛起一阵感动,同时也坐实了我的猜测。这次胃镜女医生亲自操刀,在我的胃里取了好几块样本,我的胃被夹出血了,这次想不住院都不行了。说来也巧,今天外科刚刚有一个病人出院,我不用等直接就办了住院手续,传言中的住院难,看病得等,在我这里完全没有出现,我甚至怀疑网上传言的真实性。后来我才知道,从我做完检查以后,医院的多个科室就开始会诊,从住院到手术的一切在这几天里都安排好了。我就像一只踏进了蜘蛛网的小虫子,无论怎么挣扎,命运已经注定。更让人想不到的是,给我主刀的外科医生正是这个女医生的老公,老婆接诊,老公主刀,这是怎样的一段奇遇。更让人拍案叫绝的是,这对夫妻除了姓氏不同,名字竟完全一样。
一番折腾后,总算安顿好了,我坐在病床上,吊着吊瓶,百无聊赖。病房里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病友,蔫蔫地躺着。床下摆着我的篮球鞋,想想自己还是一个能在篮球场驰骋的年纪,而现在与两个篮球都看不了的老大爷共处一室,很可能还要建立一段病友的情意,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。
一会儿,我的主治医生来了,跟我说了一下病情,要求我下周二手术。虽然有心理准备,但是亲耳听到,胸口还是犹如挨了一记重拳,猛得一紧,心里防线瞬间崩溃。不对,我冷静了下来,医生的惯用伎俩不是把事情说得很严重逼迫病人配合治疗的吗?但是为啥这个医生没有下文了?为啥不管我是怎么讨价还价,他始终没让步呢?
喧嚣过后,大家开始冷静下来,虽然不情愿,但是不得不为即将到来的手术和宝宝的出生做着规划。还有几天就到周二了,而且周二还是宝宝的预产期,这个周末注定是这段时间最后的平静时光。